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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钥匙

27.钥匙

前院教堂的一侧,有一栋二层小楼,就是神父的起居室。

屋内清简朴素,如同神父的孤寂的性情一般。

神父接过凯伊手里的篮子,道:“先随便坐吧,我拿去厨房做。”

“我来帮您吧,神父。”

“不用。”

阿尔神父冷冷拒绝了凯伊,提着篮子独个儿进了厨房。

这时,就听见外面“当,当,当,当”的钟声响起,是教堂里的大钟敲响的声音,原来已经正午十二点了。

凯伊在神父的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动一动。

食材简单,饭菜做起来自然也快。看着神父端出来做好的午饭,凯伊心里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白米,青菜,这可真是简朴啊。

可简朴归简朴,但能到神父家中就餐,这份荣耀却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凯伊也只好端起碗来。

突然,神父伸出筷子就敲在凯伊的手腕上,没防备被打了一下,直疼的他嘴一咧,碗差点从手里滑落下来。

神父面带怒容,森然斥道:“忘了规矩吗?”

凯伊一惊,这才想起饭前的祷祝。口中喏喏道:“神父教训的是,我知错了。”

话毕放下碗筷,双手合十,随着神父一起暗诵起饭前祷告来。

“圣明的主啊,

感谢你赐下阳光和雨露,

使地上产出丰美的食物,

感谢你无上的恩德普惠,

使我们脱离地狱和饥馑,

这一切都是您所赐,

这所有都是您的恩典,

宽恕我们的罪,救我等脱离苦海,

主保佑我,

愿主保佑天下人。”

缓缓睁开眼,神父的目光如电,直瞧得凯伊浑身刺挠难忍,心想早知道就不答应来这里吃饭了,倒比平时挨批时更加难受。低着头也不敢做声,只等着神父下一步的吩咐。

好一会儿才听神父回过神道,“好了,吃饭吧。”

凯伊这才重又拿起碗筷,小心翼翼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食物。

口中细嚼慢咽,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敬等阿尔神父饭罢,凯伊忙不迭地接过洗碗的任务。神父也不推辞,等到他从厨房里收拾利落一出来,神父那里早就沏好一壶红茶在等着他了。

幽香深远的淡淡茶味弥漫在客厅里,嗅之令人神清气爽。

神父一指茶几旁的一张空凳,“坐。”

凯伊闻言只得照办,挪着身子屁股轻轻挨在凳子上,心中叫苦不迭,倒霉,倒霉,一顿训导算是跑不脱了。

举盏一泓香茗入口,凯伊霎时间只感觉口中生津,唇齿留香,一道茶汤细线一般滑落肠腹,顿时浑身通透畅快无比,这才稍稍缓解了心里的那份不安。

神父眉毛轻动。

一边饮茶,一边余光打量着凯伊,眼神一瞟,瞧见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放下茶杯“凯伊。”

“我在,神父。”

“你手上的戒指是从何得来?难道又是捡来的?”

这次神父事先说明,凯伊也不好再谎言欺骗说是捡来的,可是除了捡来的一语之外,脑子里却还没想好该如何答复。一时之间竟愣在了那里。

神父一皱眉,就要发作,“怎么?在想怎样骗我是吗?”

“不是,不是。”凯伊连忙摇头摆手,心思混乱之下,脱口道:“是沙龙送给我的。”

“……”

屋内的空气就好像突然凝固了一般。

半晌过后,凯伊没听见动静,偷偷抬头瞧向神父,只见他竟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眼中瞳孔骤缩骤暴,神情似乎极为激动。“啪”的一声响亮的声音,神父手中的茶杯竟然被捏成了碎片。

“啊!”

凯伊惊吓地一跃而起。

“神父,阿尔神父!!”

只见一滩鲜血从神父手底下氤氲而出,蜿蜒着顺着桌子的坡度往一角低矮处流去。鲜红的眼色刺激着凯伊的感官,他抖擞着叫了两声。

“沙龙。”

掌心的痛感使神父渐渐清醒过来,幽幽口中吐出的“沙龙”二字仿佛是经历了阴暗地狱里的轮回九转又重见世间光明般的意味幽深。目光转回到凯伊身上,神父脸色冰冷,“你是准备要离开这里吗?”

“啊!!”

凯伊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神父并不回答凯伊的问题,两目炯炯,继续问道:“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

凯伊不明白神父到底再说些什么。

“一路行去,你将会穿过寄居食尸鬼的幽荫峡谷,充满毒虫瘴气的泥沼,壁立千仞的绝顶山峰,还有暗伏凶残海王巨兽的英迪亚海,旅途中的凶险远非凡人所能想象的到。愿我主保佑,这些艰难险阻,你都准备好要承受了吗?”

神父拍案而起,身子前探,就像是恐怖盒子里的弹簧木偶一样,一颗头几乎就要贴上凯伊的脸了。

“神父,您,您究竟要说什么啊?”

凯伊吓的后退几步,“哐啷”一声,直撞的身后的书架一晃,架子上的物品也随着摆动起来,一个青蓝瓷瓶更是摇摇欲坠。

可是神父却并未理他,径自走到屋子的楼梯那里。

楼道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阴森幽静的枯木树林中孤零零地竖立着一扇青冷色调的石制大门,门上浮雕骷髅造型,更有青苔蔓藤附着其上,愈加衬得画面诡异惊悚。只见神父伸出手来,长长的尾指指甲在画上“吱吱吱”地刮着。

声音传到凯伊的耳中,就像是一只老鼠潜进了脑子里,啃食脑髓似的令他不寒而栗,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登时竖起。

这时,就见神父回头冲着凯伊一笑,笑容中尽显阴沉。随即转身在画上一敲,“咚咚!!”

只听“吱呀”一声,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画面上的景象竟然出现了变化,那扇青石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门内一片漆黑。

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惊诧于平日里古板老成的阿尔神父竟是如此一位不露真相的高手,凯伊大张着嘴,傻傻地瞧着神父把手伸进了画里。

好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就见神父的手一抛,一个亮晶晶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件在空中一划而过,凯伊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它。

张开五指一看,却原来是一把古朴别致的钥匙。

“妈的,赶紧给我拿着,老子的任务终于算是完成了。以后可就谁也不欠谁了。十二年了,老子算是受够了。”

神父破天荒地竟然开口骂骂咧咧,似乎意犹未尽,又说道:“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我阿尔.冯斯老则老矣,却还是个一诺必行的人。草!我主保佑!!”

话音一落,紧随着又大笑起来。

看他这副样子,竟跟以往那个严肃默然的教条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好一番古怪离奇荒诞不经的话语从神父口中说出,凯伊听的又是惊讶,又是迷惑。

“神父,”

眼前这人现在还哪里有神职者的样子,可凯伊又不知该称呼他什么,“神,神父,这把钥匙?”

“嘿嘿,”

阿尔神父鼻腔里发出两声怪笑,“她只让我把钥匙交到你的手上,却没有让我告诉你钥匙的用处,嘿!要怪就只能怪她没交待明白,可不能算我违反诺言。”眼睛一眨,狡黠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把钥匙的作用呢?”

凯伊不知所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放心,”

神父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

忽的又一直身子,瘦高的身形突然暴涨,偌大的影子如同蝙蝠的翼下之荫一样罩住了凯伊,“即便是到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也算是我能为死去的大哥所做的唯一的报复了。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大袖一甩,转身朝楼上走去。

隔了会儿,就听见他那冰冷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凯伊,现在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教堂的后院,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踏入这里半步。愿我主庇佑!!主与你我同在。你走吧。”

“啊?!哦……”

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神父的住所,凯伊脑中仍是茫然一片。

从昨夜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真是惊怪奇闻。

这,这……

凯伊打量着手里的钥匙,脑子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愣愣地回到杂物间,凯伊还如同是在梦游似的。

不明不白地就被赶出了这里,阿尔神父究竟是何用意?

那幅惊悚的油画,那扇令人咂舌的画中之门。听到沙龙时的神情,知道我要走后的话语。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他所说的报复又是为什么?最重要的是,这把钥匙到底有什么作用,它是要用在何处?

收拾起自己仅有的几样东西,打了个包袱,凯伊便出了后门。关上门边的机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要等着温蒂尼把小林从警察手里给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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